观察 | 图书出版市场为何令人忧虑
发布人:编辑 发布时间:2016/9/20 17:47:26  浏览次数:5046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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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国每年的新书出版品种数已在40万种左右,虽然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正逐步实施精品战略,但若想起到实质效果还要有较长时间。毋庸讳言,审视当下的图书出版市场,“泥沙俱下”一词是较为恰当的。这反映在精品佳作与庸作俗品齐飞,而庸作俗品具体反映在以下两个方面:一是,走出了一条从同质化到跟风再到拼贴的路径;二是,“三俗”读物不乏其作,无法从根上杜绝,因其产生的背后还有故事。如果说以上两者是对庸作俗品的定性描述,那么在很多专家学者眼中的所谓“垃圾书”,就不一定全部指代庸作俗品了,在某些方面还会有另一种解读。以下逐一加以分析,为行业作一定的参考(为避免争议,不列出具体书名)。当然,庸作俗品只是占了当下图书市场的一小部分,不宜非理性地夸大。但仅是这一小部分,就足以引发足够的忧虑,所谓“千里之堤,毁于蚁穴”,不可不防。
一种路径:同质化→跟风→拼贴
当下的图书出版有时甚至如同机械车间,一本书的上市就像生产一颗螺丝钉般容易,对此想必很多业内人士都有感触。由于取消了书号限制,导致现在出书有时候急功近利,而新的题材往往有限,于是,别人写什么题材我也“借鉴”一下,似乎无伤大雅。没错,当读者想看某种题材的读物时,能够从市面上的各种图书中加以选择,这是正常的——“内容同质”并非绝对的贬义词。但凡事有个度,超出正常范畴,“内容同质”便走向了“同质化”,渐渐成为一种趋势后,很多出版人便不再以同质化为羞。

再进一步发展,同质化还会走向另一个极端。其实对同质的内容,有些出版社还是会稍加用心,想在编辑中“你有我优”——虽然我的题材是借鉴你的,但相信我做出来的会比你好。这算是正当的编辑出版态度,但浮躁的书业中人很多不这么想。仅仅为了及时抢占市场份额,在比较热门的题材领域分得一杯羹,他们干脆就祭出“跟风”的利器。因此,内容同质的极端会走向同质化,而同质化的极端则是跟风。一旦到了跟风的地步,出版人就不再讲究起码的文字耕耘,草草编出一本读物上市就是目的。有关某热门题材的读物总有n种之多,读者一花眼,跟风之作就会有市场机会。我们若在当当网上作一番查询,比如当搜索《好妈妈胜过好老师》时,搜索结果中的书目可谓琳琅满目,其中不乏跟风者。奇怪的是,这些跟风书的销售业绩竟也不凡。且在很多读者眼里,《好妈妈胜过好老师》与别的《好妈妈……》之间的不同估计也有限。很多热门题材读物其实是提供了一种理念,而围绕这个理念进行若干种解读,大概都是正常的。

甚至于,很多跟风书不光在书名上“借鉴”,还到了照抄的地步,因为知识产权并不保护书名。一部理念全新的好的精品读物刚上市没多久,跟风书就会接踵而至,让人诧异于其效率之高。无疑,如此高的效率背后,是“剪刀浆糊”在起作用了。因此,跟风若走到极端,就是“剪刀浆糊”的拼贴。否则,不足以在跟风书市场抢得残渣剩饭。按理说,跟风书也是可以正经去做的,比如你写了一部引人关注的新题材,我也可以照此题材入手,写出自己的精彩,就如同命题作文——市场上的确有这样的读物。但现实是新书出版市场你方唱罢我登场,不允许你这么做,否则会误了热门题材的“档期”。于是,拼贴读物就成了应对跟风书市场变幻的最佳武器。比如,当犹太人经商题材大热时,类似的读物会铺天盖地而来,有几部是原创的?大多是拾人牙慧后组合而成。拼贴读物反映在图书封面上,基本是“编著”,虽然编著类读物不全是拼贴书(很多好的教材或资料性读物是“编著”出来的),但拼贴书一定是“编著”类读物。

不过,笔者还想理性地澄清一些武断的认知。很多人认为“剪刀浆糊”之作必定是无价值的垃圾书,其实错了。“剪刀浆糊”的拼贴书只是在图书编辑过程中令人不齿,但用于拼贴的原材料还是不乏价值的,不能一概而论。

“三俗”读物的背后故事
所谓“三俗”读物,指的是图书题材或者内容低俗、庸俗、媚俗,但笔者认为,有三种元素之一的即可称为“三俗”读物。其实,低俗与庸俗在本质上类似,只不过低俗是庸俗的极端。而媚俗,则指的是图书编辑和写作的心理动机。不过,当一个人为了媚俗而写作,写出来的东西大概只能是低俗和庸俗之作了。

“三俗”读物所在皆有,在世界范围内将之杜绝都是不太可能的。所谓“水至清则无鱼”,我们不可能将图书市场理想化为全是“高大上”之作。但如果“三俗”的东西超过一定限度,就成为浑水了。就题材内容而言,不太好准确给出低俗和庸俗的定义。但笔者认为,庸俗之作定然指的是对人民群众的精神内涵起不到一点提升作用(甚至反之),仅仅是用来消遣的刺激类作品。具体举例,有暴力、黄色、宫斗、畸情、魔幻、盗墓、穿越、搞笑等。当然,这些题材元素要看你怎么运用,用到恰到好处,无伤大雅,但若以此为主调,则是庸俗之作无疑。而若将这些元素发挥到极致,则从庸俗走向了低俗。


“很黄很暴力”的读物就不用说了,以其他元素再举一些例子。就说宫斗题材,一些小说过分宣扬宫斗的尔虞我诈,不是将宫斗作为一种情节行进中的元素,而是为写宫斗写宫斗。这类书即便被很多专家学者所不齿,但受众极广。若干年前,一部文化营养价值不高的宫斗作品被改编成电视连续剧,上映后却万人空巷。此外还有畸情题材,写的是畸形的情感,很多这类读物不是以畸情为故事线索,而是大肆渲染,就是看中了其受众广泛。的确如此,甚至不少高中学生都成为其拥趸。看这样的书有何精神益处?有人认为它起码能培养少男少女的“情商”,实在是无稽之谈。再说魔幻类,魔幻或者玄幻类小说往往在青年人中最有市场,国内有很多这样的写手。《西游记》也或多或少属魔幻类,但它的魔幻色彩被绚烂的文化元素包裹在内。而当下的魔幻小说作者们有文化底蕴的不多,仅仅是在文字中炫耀其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魔界争斗的场景。在笔者看来这就像是炸土豆片,好吃不假,但没有任何营养可言。这样的书,不以“三俗”定位它还能是什么?但现实是,每年的作家富豪榜上以魔幻题材胜出的不乏其人,甚至其书不光被读者追捧,连评论界也跟着抬轿子,浑忘了应尽的文化监督使命。更有甚者,以毫无营养的魔幻写作而名声大噪的网络写手,还能被吸收进作协的核心班子。此外,还有盗墓、穿越、搞笑等题材,这些题材本来完全可以写得很有文化味,但偏偏很多写手“为赋新词强说愁”,只为吸引眼球。特别是一些纯粹“挠脚心”而内涵乏陈的搞笑绘本,常能在全国性的图书销售榜上占得一席之地,连一些名人也纷纷推荐,不可不谓之“怪现象”。

由此可见,“三俗”读物的读者基础不可谓不牢,这是它难以根治的原因之一。另一个原因是,“三俗”读物并不是“非法读物”的代名词。一些过分宣扬暴力和色情的读物当然在查禁之列,但只要不越过红线,法律法规对“三俗”读物难以行使强硬手段。新闻出版管理部门和众多媒体近些年来不断指明“三俗”读物的危害性,但也只能从舆论上监督。此外,对“三俗”的不好界定无疑也是原因之一。
对“垃圾书”的另一种解读
近些年来,常有作家或评论家、社会名人针对当下天量的图书出版现状,提出“垃圾书”概念,意思是我国虽是图书出版大国,但也是“垃圾书”大国。甚至一位知名的社会学家还曾言道:我国图书市场上的一半都是“垃圾书”,虽语涉偏激,但也不可不察。

“垃圾书”,如果从字面上理解,肯定指的是上述谈到的跟风书、拼贴书、“三俗”读物。但若细加分析,也不尽然。很多无原则生产出的跟风书、“三俗”读物诚然没有任何阅读价值,看后会让读者的素质不升反降,但也要看到市面上毫无价值的读物还是占少部分。正如上文所说,即便是“剪刀浆糊”之作,也不等同于垃圾。那么,在众多专家学者眼中的所谓“垃圾书”指的是什么呢?为什么一位知名的社会学家会偏激到认为国内图书市场上“垃圾书”占了半数?恐怕,此“垃圾书”非彼“垃圾书”,“垃圾书”概念有时指的并不是题材内容本身,而是指图书生产方式。当下浮躁的书业,使得一种题材(如官场、职场)的热门背后是无数的跟风出版行为。全国每年出版的40万种新书中,独立不重复的题材种类少得可怜。因此在专家学者眼中,图书出版的神圣感下降了,下降到像生产食品那么简单。而精神食粮又和物质食粮不一样,题材内容的同质化必然导致种类不少的精神食粮生产出来无人问津,成为只能沦为不良库存或进入废品收购站的“垃圾”。


因此,当下所谓“垃圾书”,一部分是指题材内容确实无任何营养的读物(但这些读物却有不少畅销书),一部分是指垃圾化的图书生产方式(而很多沦为库存垃圾的书却是有内涵价值的)。这,就是对“垃圾书”的另一种解读。我们更可以清醒地看到,很多进入不良库存的无使用价值的“垃圾书”,其实内容本身并非乏善可陈,它们沦为库存“垃圾”的原因只是市场判断失误导致。日常所说的“垃圾”,往往是指废弃不用的物品,但从垃圾里淘金者可是不乏其人。因此,库存“垃圾”有时指那些有内涵价值的小众读物,有时也指那些市场已经饱和的同质化读物,但它们均不等同一钱不值的废物。将天量(800亿元)库存“垃圾”有效利用起来,让真正需要它们的缺书单位满足饥渴,已经成为一个紧迫的课题。让“垃圾书”放光,并不是不可能的。


来源:图书馆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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